香港有三十五萬外籍家庭傭工,每個星期日她們浮現街頭,偶爾成為新聞主角,絕大數日子隱於工作中,生活境況也不為人所知。到底她們與這個城市、僱主的關係如何?天台製作把外籍女傭真實的工作和生活狀況搬上舞台,探討複雜的權力關係。
將心比己 關注外傭問題
與外傭一樣,《不是女僕》的導演艾浩家也是外籍人士。幾年前來港時,他與同劇的另一名導演李婉晶搭巴士從上環往九龍,沿途經過中環時見到許多外傭聚集。艾浩家很驚訝,問李婉晶那是所為何事。「星期日才會在公眾地方見到如此龐大的菲律賓人口,平日他們是隱形的。」他指,作為一個外地人想像香港的人口時,沒有包括這部分;同時,他感到自己來自英國的身份,受到比外傭更好的待遇,「社會的接納和法律的待遇完全不同。」所以,自此他開始關注外傭的議題,希望利用自己的優勢讓外傭與本地人溝通。
土生土長的李婉晶則由那時開始,思考本已習以為常的狀況。「青少年階段,家中已請工人姐姐,我很習慣家中有人料理家務。」曾到外國讀書,到朋友家參觀,她看到朋友的媽媽衣着端莊,便以為如此整齊的家居環境定必假手他人。「原來怎樣處理家務,已是很不同的概念。」李婉晶反思道。
他們一直想做關於外傭的劇作,適逢一條褲製作舉行「戲劇與社會:紀錄劇場節」,便以這個題目參選。「紀錄劇場能更真實地呈現這個議題。」艾浩家說。
不平等關係 生活中普遍
除了家訪外傭和傭主家庭,他們尋訪學者、記者、社運人士、中介公司、教會,以及關注外傭的非牟利團體如Help for Domestic Workers和法援組織如Mission for Migrant Workers,又翻看政府官方文檔、學術文章。透過翻查資料,閱讀學術文章,李婉晶驚訝權力架構合法化僱傭不平等的關係,當中影響所及遠比她想像中複雜,也促使她反思以前的經歷。
「我以前分餸給外傭姐姐時,我不會夾一件自己想食的肉給他,只會選一件少肉的,你知道自己不對,但你會照做。」李婉晶說。不單單是工作狀況下不平等,這種僱主控制、高人一等的意識形態深入生活各個層面。「有時僱主忽略了權力架權,除了不讓女傭放假,虐打外傭,還有很多事情可以發生。」光怪陸離、聞所未聞的事也會出現在《不是女僕》中,如其中一個受訪女傭住在酒店服侍僱主一家和一隻小狗,女傭需要避過保安的眼光帶狗到街上散步,然後又要很鬼祟地送回酒店房間。「為何外傭姐姐來香港需要上課,但僱主又不用。其實當外傭進入一個家庭,整個家庭不同了,是否懂得指派別人做事,就懂得做一個僱主?」李婉晶指,有權力就有操守,僱主除了準時發薪金,也需要有行為上的操守。
雖然透過訪問,他們深切了解到外傭受到不同程度差劣的對待,但同時也有一些正面的例子。「有一個家庭十分清楚女傭所面對的處境,如女傭因戴了伊斯蘭教的頭巾而在餐廳中受到歧視,被指為恐佈分子,僱主則會出面阻止這個情況。」艾浩家說。
角色轉換 外傭也是人
《不是女僕》把收集得的一個個外傭獨特的生命故事搬上舞台,真實的情節卻誇張諧趣,滲露着不公義與悲哀。受法國作家尚惹內《女傭》的文本影響,《不是女僕》大玩角色轉換,一開場會擲骰決定誰是僱主、誰是傭人,情況就如命運的玩弄,只是「識投胎」,出生地就決定了你的命運。
通過《不是女僕》,艾浩家希望除了呈現議題,也可以把真實和細緻地呈現外傭的性格和生活給觀眾,讓觀眾明白外傭和他們一樣,也是一個人。李婉晶則說,「如果僱主了解那個權力關係,可能有一些判斷就不同了。」所以,演後會有座談,讓更多外傭與僱主清楚了解這個議題。李婉晶更希望《不是女僕》能讓更多外傭與僱主看見。